软暖炉火甑糕香
软暖炉火甑糕香
一
周六一大早,母亲打来电话,说她和父亲已经蒸好一大锅甑糕,叫我们周末回去。
还赖在床上的女儿一把抢过电话,一连声地答应着。女儿开心的样子就像小时候的我,只不过那时候日子都还不富裕,又香又甜的甑糕,一年也只能吃上几回。
冬至前后,老家的镇上会举行物资交流会,众多商贩云集于此,平静的乡镇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如此盛会当然也少不了秦腔,那是奶奶的最爱,她会提早做完家里的活,然后拉着我的手乐滋滋地去镇上去看戏。镇上人来人往,在离戏台不远处的路边,一字排开摆了许多小吃摊,最吸引我眼球的就是甑糕。
甑糕是我们陕西关中地区的风味小吃。甑,是一种底部有榆钱空的筒状蒸器,可以放在锅里蒸制食物,相当于现在的蒸锅。以枣和糯米为主要食材,用甑蒸制而成的糕被称为“甑糕”。由于口味劲道粘软,所以甑糕又被秦人亲切地叫做“劲糕”。
卖甑糕的是位老人,他面前的案板上摆着一口被柴火熏得乌黑发亮大铁甑,上边捂着厚实的“小棉被”用来保温。老人用来铲甑糕的铲子也很独特,铲子刃是黑黢黢的钝。奶奶说甑糕软糯,铲它无需快刀利刃。这驽钝的刀铲就像一件“古董”,刀把都泛着油光。
老人揭开盖子,鲜润的红褐色甑糕热气藤腾,香甜味也随之扑面而来。那甑糕上的红豆、红枣和糯米红白相间,米枣交融,层层叠叠的就像一幅白色衬底,暗红色为花的水墨画。老人娴熟地铲下一块三棱形的甑糕,把一根竹签插在上面,又淋上少许蜂蜜之后,笑眯眯地递给我。我接过来急忙咬了一口,顿时满口香甜软糯,美得我双眼变成了月牙儿。
“这女娃带着福相嘞,再给你撒些糖。”
老人捏起一撮糖洒在我手中的甑糕上,这让我更加欢喜。奶奶笑着让我管老人叫“爷爷”,老人一边响亮地答应着,一边连声夸我懂礼貌。这小小的一块甑糕,在我眼里已经变成难得的美味了。
最喜欢跟奶奶看戏了,当奶奶沉浸在秦腔的曲调和剧情中时,我就依偎在奶奶温暖的怀抱里,细细品尝平时难以吃到的美味。
当我手里的甑糕还剩下一半的时候,才发现旁边站着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应该是盯着我手里的甑糕。
“想吃不?”
“想。”
“叫姐姐。”
“姐姐。”
小姑娘甜甜的声音叫得我心花怒放,我手里剩下的一半甑糕,就被她一口我一口地分吃了。从奶奶的问话中得知,小姑娘和我们住在同一个村,从那以后我们经常在一起玩,成了好姐妹。每次跟着奶奶去镇上听戏,奶奶依然会给我买一块甑糕,我总是留一半回来与她分享。时至今日,那种清苦日子里的简单快乐,依然温暖着我的记忆,回味犹甘。
二
儿时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在冬天的早晨趴在暖和的被窝里吃热甑糕。
“甑糕,热—甑—糕!”
天刚蒙蒙亮,卖甑糕响亮的吆喝声一下子将我从睡梦中唤醒,那悠长的声音很有诱惑力和穿透力,就像一道光让萧瑟的寒冬变得生动明媚起来。
睁开眼睛,一股甑糕的清香味沁入心脾。原来父亲早已起来买好甑糕,招呼我和弟弟赶快趁热吃,而他只匆忙吃了几口便转身出门,又去走村串户卖醋了。我轻轻地咬一口甑糕,甜丝丝的香气在嘴里蔓延。当红枣、红豆和糯米在唇齿间碰撞融合时,那种朴实温暖的感觉溢满心头。弟弟总是狼吞虎咽的第一个吃完,然后就咂摸着嘴巴找各种理由吃我碗里的甑糕。我如果不给,他就装可怜,还会说一大堆好话来哄我开心。
“黄鼠吃过界畔了,不要得寸进尺哈。”
母亲总会这么说弟弟,脸皮薄的弟弟脸一红,迅速钻进他的被窝里。我偷笑着把碗里的甑糕让给弟弟,他吃一口我吃一口。母亲看着我们,目光柔柔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姥爷,我想您嘞。姥爷,您跟我汇报一下,这次做的甑糕都加了啥呀?”
女儿的问话打断了我的回忆。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只是和她说话的人从她的姥姥变成了姥爷。
女儿最喜欢吃母亲做的甑糕,因为那甑糕里不仅有红枣,还有女儿爱吃的芸豆和葡萄干,母亲还尝试着加了女儿爱吃的蓝莓。母亲和父亲把宠爱和关怀都融入这粘软香甜的甑糕里每隔十天半个月,女儿就会念叨起她姥姥做的甑糕,而母亲也会掐算日子,总是定期给外孙女做好特制的爱心甑糕。
在我们老家,无论是端午节、中秋节还是春节,女儿都要给娘家送节,就像拜年一样,感恩亲人的养育之恩。娘家人也要去女儿家追节,以示长辈对女儿一家的关爱。
其实我不愿意劳烦父母,但挡不住他们的一片亲情。尤其是有了女儿后,父母对追节更上心了。
父母追节所带的礼品中,甑糕是必不可少的,每次来都会带着一大包自家做的甑糕。我们一家吃不了,就把甑糕分给左邻右舍。邻居们吃了之后赞不绝口,都说我妈做的甑糕食材丰富,香甜可口,比外边卖的好吃多了。
三
有时候我很羡慕女儿,她们这一代人赶上了好时代,生活幸福,家人宠爱,任何时候都可以给她做特制的爱心甑糕。
记忆中,老家的河滩边生长着一片枣树林。成熟的红枣色泽红艳,肉质饱满,是做甑糕的上好食材。其实枣林分到每家每户也就两三棵,以前经济条件差,村里人都将为数不多的枣儿换钱,很少用来做甑糕。现在,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各家各户不再出售枣子,而是留给自家享用。
逢年过节时,妈妈都要亲自蒸甑糕犒劳全家。即使家里没有圆筒形的甑,妈妈也能用蒸馒头的铁“甑箅”上做出软甜香粘的甑糕来。
雪花飞舞的季节到来时,母亲有充裕的时间做甑糕了。她给锅里加了足量的水,然后放上甑箅,再将湿笼布平铺在箅子上,留出四角。然后一层枣上铺一层糯米,层层叠叠铺排整齐,最上边一层用红枣收顶。枣和米红白鲜明,莹润透亮,感觉就像在雕刻一件艺术品。
母亲先将红枣布得密密实实,铺好的甑糕胚就像一个光溜溜的垒塔。等到将散落的食材挤压瓷实之后,提起笼布四角,包住甑糕胚的四周和顶端,使其牢牢抱成团。最后盖上锅盖,大火烧开,文火慢蒸。
母亲说过日子就要像蒸甑糕一样,一家人亲亲热热地抱成一团,这样日子才会越过越甜。母亲的话虽然简单朴实,但却包含着至理,让我深受启发。
蒸甑糕大多在晚上进行,等到第二天早上,家里人就能吃上热乎乎的甑糕了。当母亲喜滋滋告诉我“甑糕熟了”,我的瞌睡虫立刻跑得无影无踪,一骨碌爬起来,穿好衣服跑进厨房。
浓郁的甜香味般随着雾腾腾的热气扑鼻而来。母亲笑盈盈地用铲子将最上面的枣子抹平拍成糊状,这样枣子的甜香和江米的软糯融为一体,让人馋涎欲滴。我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夹起一块,火急火燎地紧吹几下,然后“呲溜”一下吞进肚子里。
“小心烫着!心急吃不了热甑糕,这一大锅够你吃的。”母亲嗔怪着,我喜笑颜开地端着甑糕碗跑出厨房。
“软暖炉星火,新香甑雪糕”,窗外雪花飘飘,屋里炉火正旺。女儿撒娇搂抱着姥姥,全家人围坐在一起,享受着甑糕的美味,其乐融融,温馨而美好。
一口热乎乎的甑糕,吃进嘴里,暖心暖胃。它不仅是一种甜蜜可口的美味,而且蕴含着如甑糕一般粘糯的化都化不开的脉脉亲情,更是萦绕于心的思乡之情。真是才下舌尖,又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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