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刑者的微音

前文：入三月来失眠愈发严重。白日里做什么事情也尽是些浮躁之气。感觉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想找个人倾诉，最终还是没去打扰。于是一个近暮色的黄昏，提起笔写下这些文字。

午睡醒来时已是日光西斜。三月中旬凉薄的初春。睁开眼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袭来，孤独在那一刻淋漓尽致的挥发。天色不是充满意境的夕阳西下，灰蒙蒙、雾霭霭。向窗外更远处眺望，灰色的水泥路、刚解封的河水、还枯曲着的树木，一切都在昏沉中清晰的孤寂。

我所就读的高中是一种新兴模式，报考大学时分数会有所降低，但高考时间会提前好多。现在只剩短短月余时间。十二年的磨难终于要经历一场盛大的考验。胸前好像有块铁板压着，上面刻有各种字眼：责任、荣辱、名利、未来、前途。我想放开喉大声喊叫，但空张了几次嘴始终发不出声，内心的思绪弥散开来。窗外西落的太阳又行了一段。我呆在角落里惶惶不安，如同死刑临头的囚犯。

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当初让人煎熬的心焦气燥的岁月转眼只剩个尾巴。回头看去却好似只过了一个弹指。匆匆间就长大成年，曾嚎叫快要完蛋的青春就真的要完蛋了。匆匆间就眼眉低垂，曾感觉遥远到天尽头的高考就这样站在了我的面前。单薄的身影站在这个有些凉薄初春，有些迷茫。

好多和我一样要面临考验的朋友活得轰轰烈烈，做完习题背完单词就把自己的身体送进ktv、酒吧、网吧、广场，玩闹与课业是如此祥和。我也活得轰轰烈烈，只是别人看不见。只我自己能感受那些纷杂的思绪在我心里碰撞、摩擦。但是那些思绪好像走岔了路，愈发阴暗并且可以在一瞬间就长得无比茂盛如野草般纵横。

在宿舍熄灯后想休息变得无比艰难。本就失眠易受惊，偏偏还有两位舍友打呼。常在我快睡意昏沉时弹奏交响曲。艰难睡着后也常被惊醒像翻来覆去的死。一次无呼噜声烦扰的睡眠，凌晨时分却又被噩梦惊醒。一身冷汗再无半点睡意。站在阳台看校园后面搬迁的施工地。从高处向四下一望，凋丧凌乱排列在夜幕里的施工设施，无语，泪早已决堤。一股急促的风吹来，带着伤人的寒意。回到被窝与一位上夜班的好友聊QQ。一段宽慰之语不需再提，记到心里。在夜色里信手涂鸦两首词，一首给自己，一首发给了他。

其一：虚度十八年，一番岁月。是非荣辱、曲直好歹，怎来评说？早早晚晚何时到底，那个英雄能平愁眉。

其二：扶栏望，目漏迷航。寒夜灯火不旺。前路漫漫渺茫茫。风雨来伤。跃龙门，头不回望。何时功成名就，醉笑陪公三万场。不诉离殇。

回过神来，自以为在冥想中沉沦不久。天边那只金乌终快要跌下西山。高考日期的临近，心里愈发的浮躁不得安宁。前几日夜晚在学校漫步，所见尽是些低头玩弄着手机的校友。慢慢，慢慢就走了神，感官中身边充斥着和我做的凳子用的桌子是一类东西的肉团。没有生气，没有情感，没有灵魂。受够了这些人，抬步往更偏僻的地方走去。学校体训馆后面有条小道。白天也只有一两对早恋患者存在，夜晚更是寂静。慢慢地、轻轻地、缓缓地走在这条昏暗的小道。像极了《荷塘月色》里的那条小道一样长着许多树，蓊蓊郁郁的。路的一旁，是些不知道名字的树。没有月光的晚上，这路上阴森森的，有些怕人。而我自然地就想起了书里的一句话“路上只我一个人，背着手踱着。这一片天地好像是我的；我也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了另一世界里。”看下时间宿舍就要关门，加快了速度向前方走去。离开小路的转角是一盏昏黄地路灯。我向它走去，恍惚间感觉像是一步一步走向高考。前方虽朦胧胧看不真切但清楚地知道身后是黑暗不能回头。

四边的暮色终于逼近了，不得不打断了这场回忆。沏杯热茶，缓解缓解劳累。白岩松说“有的时候斗争注定单枪匹马。”夜至了，叹息一声，等候天亮。

2016.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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