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小河_1

故乡有一条令我魂牵梦绕的小河，它深深地在我的心里扎下了根，不管我走到哪里，似乎它都在我的身上慢慢地流淌着。

它既没有江南水乡池塘月夜的浪漫和神秘，更没有小桥流水的温婉与缠绵，但它却延续了山里人的直率与坦诚，延续了母性的慈悲与善良，这条河很窄，水流也不急，弯弯曲曲，一年四季不知疲倦地向东流淌着。是它养育着这条河里的千万条生命，滋润了两岸的野草、树木与庄稼。这条小河的水流声很小，水的质地很清，偶遇深处更异常透明，大白天随时都能看见水里游戈的小鱼儿，还有水底那时常出来露一下脸的瘌蛄（现在又称龙虾）、小虾，螃蟹等。

我的孩提时代就是伴着这条小河的流淌度过的。我每天要到河边洗脸洗脚，夏季要到河里洗澡，冬天要到河里滑冰。它给过我童真的欢乐，给过我委屈的泪水，甚至还给过我致命的威胁。那还是我三岁的夏季，爷爷在河边洗土豆，我独自在水中嘻戏，有时我用手捧点水撩到爷爷的脸上，他哈哈一笑也不生气。在水里的感觉那真是美妙极了，看着小鱼在我身边游着，偶而碰一下我的腿、我的肚肚，真是又痒又舒服。慢慢的我忘记了一切朝水的最深处走去，当水已经没到我脖子的时候，爷爷发现了我，忙喊：“水太深了，快回来。”由于水深人小，没走几步，我便一下倒到了水里。其实爷爷说完话又低头洗他的土豆，等他再次抬起头发现水面上没有我的时侯，大概已经过了几分钟。我不知道我当时喝了多少水，我不知道什么时间被爷爷救起，我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样的方法抢救我，待我醒来的时候，我只听见奶奶、妈妈在我身边的那一片哭声。

长到了八岁了，看见冬天的小河上孩子们穿着自制的冰鞋，坐着自制的冰车在冰面上穿梭，羡慕不已，当我发现冰车的做法很简单，就是用一块小方木板，在板的下面两侧各钉上一个木方，木方上再钉上一段粗铁丝既可，在那些天里，我吃不进饭，睡不着觉，日思夜想如何来完成我的工程，我选了一个家里没有人的下午偷来奶奶用来给猪切菜用的方木板，又卸掉了放在厦子里的凳子腿，但就是找不到粗铁丝，我那个急啊，突然我发现爷爷用来犁地用的犁杖上缠了几圈粗铁丝，就用菜刀翘，斧子砸，终于将铁丝搞到了手，当我坐在不靠外援自己制造的冰车上与同伴们比速度，看到别人羡慕的目光投向我时，异常自豪的心情溢于言表，我深知冰车能代表我的势力与地位，我也深知我此刻在他们中间的位置。

冬过春来，春耕开始了，当大人门终于发现失踪了的切菜板、登子腿、犁杖上被拆掉的铁丝都在我藏在屋后的冰车上找到答案时，等待我的是该是怎样的惩罚。

几十年过去了，今年夏季又回到了阔别数十年的小河边，爷爷奶奶早已作古，爸爸妈妈也走了，老辈人都走了，虽然河床有些变化外，小河还在流淌着。水还是那么清彻，但已不见了鱼、虾、蟹等，河边仍旧有好多的孩子们在嘻闹着，我突然感到这群孩子里面一定有我，我在仔细寻找着小时候的我，寻找着那个黑黑的、胖胖的、常常一丝不挂在水里淘气的胖小子。

我怎么看谁都像我，又怎么看谁都不像我。

我呢？我到哪里去了？

我还在努力地寻找着。